批评者由此得出结论:萧红坚持启蒙立场,在“揭发民间的愚昧、落后、野蛮的深刻性与展示中国民间生的坚强、死的挣扎这两方面都达到了极致。”[12]所以陈思和毫不犹豫地认为,萧红应列于中国现代文学最优秀的作家之林。评论家尖锐地看到这一点,实际上就可以反驳所谓萧红“退缩于个人情感的小圈子”之说,因为对生存本相的执著追求是萧红作品永恒的主题,在启蒙视角下表现民间的悲剧,是作家强烈责任感的体现。
第五种观点认为《生死场》是一个主题转换的断裂文本。
葛浩文认为萧红在《生死场》一书中途转变小说主题,是由于作者受到萧军等左翼作家的影响,而萧红实际上对于战争题材并不熟悉,因而她所展现的“战争”并非理想化、浪漫爱国性的战争,而是从百姓的日常生活细节着眼描写战争。葛浩文认为,“由于《生死场》前后两部分主题的突兀转变,再加上作者所用的道听途说写法来指责日军行为,就纯文学的观点来看,《生死场》至少要算部分失败”[13]。葛浩文的“中途转换主题”在摩罗那里直接叫做“文本断裂”,摩罗认为《生死场》的写作被嫁接了时代母题。因为《生死场》的大部分篇幅与抗日毫无关系,而小说的后三分之一生民“生老病死的过程突然发生了某种变化”[14],在批评家看来这些变化就是“文本内容上的断裂”。摩罗把作品的第十章和第十一章看作是“作者在结构上做的缝合手术”[15]认为这两章的刻意经营说明萧红本人也意识到了文本内容上的断裂。摩罗认为,小说描写到抗日的部分并没有过人之处,所以《生死场》的解读重点应该放在它描写生民蝼蚁般存在状况的前半部分。同时,摩罗深以《生死场》中存在的文本断裂为憾,认为假若萧红能恪守自己的文学追求,不为风尚所动,那就不会出现主题断裂,《生死场》就会更加完整。
学术上的百家争鸣激活了萧红研究,但也使人们对《生死场》的主题意蕴莫衷一是。近年来在哈尔滨及萧红故乡呼兰相继举行的多次萧红纪念和学术研讨会,使研究萧红的热潮持续升温,她的名字已远远超出了东北作家群这个范畴,虽然英年早逝,但已然成为现代文学史上一道引人注目的独特风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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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陈思和.启蒙视角下的民间悲剧:《生死场》[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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