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以来,形而上之风席卷了身心
此刻,时针走向下午三点
我又在十二楼的高处,为几个形而上的词语
冥思尽失
高处不胜寒呵。我笔下不可预知的句式
一如霾色远空下,那里有一条宏伟高架远未建成
熙攘汹涌的车流和人群远未抵达。工地上
打桩机、搅拌机还有起吊机、挖掘机的
轰鸣声偷袭、纠葛甚至摧残着
有限的白昼。我且不知
在钢筋和水泥过度阐释的石头森林里
我又如何得出,重现与虚置的可践行的比例
所幸,再过两个时辰,我将奔赴
这座城市另一端的十二楼。我的结庐而居的
高空,我的灯火通明的厨房。那里将赋予我:
玛奇朵的友情,卡布奇诺的慰藉,以及
摩卡的神秘。一个被词语爱着的女人
应该始终深信——“那些重生的,
必将化作纸端无限纵深的山水”
深喉,或目睹一次造访事件
接连几天,她硬生生把自己
呐喊成了一个异端。白牌黑字
高音喇叭,没有家人陪同
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与整幢戒备森严的楼宇对峙
我坐在十二楼的窗口,不时侧耳
不时起身。她的叫嚣,多么声嘶力竭
如此持久。九月的暴雨及烈日
来得迅捷和无常,她全然不顾
那渺小单薄的身躯内
像装置了一台庞大的发条机
她来造访的最后一天
我正好外出。当我摇下车窗
经过她的身边,我分明
从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庞上窥见了
另一种山穷水尽。
当车子驶出大院,我愕然发现
行道两旁茂密的无患树
已结满了神经质的果实
瞬间我又突然想起,原来
自己也有一副休眠的深喉
——它久未发声,早在我体内
倾圮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宫殿 |